读览《古都大同》 回望古都研究

人民网2月21日电  《古都大同》是一部历史城市地理的著作，也是一篇这个领域的杰作。中国古代也有此类著作，如《东京梦华录》、《都城纪胜》之类，虽然都有价值，但都是旧时代的著作，不具现代城市地理学的内涵，而《古都大同》则是历史城市地理学却也使用了现代城市地理学的原理，是一部历史城市地理的现代科学杰作（陈桥驿语）。此书的主编安大钧、副主编力高才二先生分别是现任大同古都保护和修复研究会会长、中国古都学会副会长和大同市地名专家组组长。他们谙熟大同古都文化及大同地方历史，也是古都研究的专家。二作者以历史地理应用于现代城市地理学的视角，以恢复、保护、发展古都大同为己任，在多年研究历史文化名城的基础上，综合研究并介绍了北魏都城平城的自然环境、人文风貌、城市建设、形制布局、城市功能等，描述了大同作为三代京华，两朝重镇而形成的民族融合文化、三教同尊文化、军事重镇文化、农牧结合文化、商贸流通文化、风俗习尚文化、精神品质文化等。全面系统地向我们展示古都大同历史及现代风貌。《古都大同》的问世也为古都研究增添了亮丽的一笔。

关于古都研究，十几年前我读浙江大学历史地理研究生，而我比较幸运的是，我的研究生导师陈桥驿教授，正是现代城市地理学的开创者之一，也是古都现代研究的开创人之一。他在为我们开设的研究生课程，曾谈到古都研究其中过程:

1980年初，侯仁之院士曾派遣中国青年出版社责编胡晓谦从北京专程到杭，向陈桥驿先生递交一封信。侯信说，他刚见到***学生书店1979年出版的王恢编著的《中国五大古都》，连***都有了这类书，大陆却无。侯请陈也主编一部。陈素与侯交往，是侯的后辈。但当时陈因学校的事很多，工作极忙。不得不写了回信婉谢。但一回以后，胡晓谦再度携侯信莅杭。提出了“北京”一篇由侯仁之本人承担，全书必须由陈主编，理由是主编这样的书，必须在学术界有知名度的人。于是陈只能接受但考虑到他在杭州高校已执教三四十年，杭州也是传统王朝（南宋）首都。所以复信要胡带回：①同意，②书名改为《中国六大古都》，杭州包括在内。于是我国的第一部《中国六大古都》就于1983年在中国青年社出版。

与此同时，中国历史地理学的另一位前辈史念海先生，正在加紧与陈桥驿先生的联系，建立“中国古都学会”，几经筹备，此学会也于1983年夏在西安建立。史念海任会长，要陈桥驿任副会长。但此年陈按日本文化省聘请的日本高校大学院（研究生院）客座教授的任务（与讲学不同，每次要为该大学的研究生开一二门课程，任期半年）这年是名校关西大学（大阪府内），陈未能去西安赴会。但中国青年出版请陈去日时随带《中国六大古都》50册，分赠给日本各界，甚得日本文化界的欣喜欢迎。但在关西大学举办的一次陈对关西地区十几所大学的公开演讲中，有一位教授提出，日本对中国古都和其他都城都甚感兴趣，中国多年来闭关锁国，日本城市地理学者不得入境，所以除“六大古都”外，希望再出一部包罗更多都城的书，必受日本的无比欢迎和需要。陈同意此议，归国后，仍由胡晓谦责编，另编一部《中国历史名城》（1986年出版），此书中包括都城50处，其中大同列为50城中的第5位。该篇编者田世英系为人民教育出版社地理编辑室主任。在当时大量削减地理教材的“最高指示”下，措施不力（田甚是反感），被划成右派，在晋地劳役多年，情况熟悉，文字功底也好，于是写了《中国历史名城之“大同”部分。但毕竟只是全书中的一篇，当然不能与《古都大同》相提并论。《古都大同》确是一部佳作。《古都大同》著作的出现，填补了记录古都大同不足的空白（陈桥驿语）。

1983年以后，由于中国古都学会的建立，各省和市县多建有分会，古都研究的风气大增。侯仁之和史念海二前辈实为古都研究的创始人。有关“六都”的五个省的电视台随即联系开始拍摄一部《中国六大古都》的电视片，内容甚长，预备每日在中央台播放。

但情况接着又有所发展。五省电视台正在努力拍摄之即，河南省宣传部和安阳市委宣传部，同时送给陈桥驿先生两封专函，这时，陈先生正在山西太原主持中国历史地理专委员会两年一度的国际学术讨论会，他们专门送到太原，提出了安阳也可列为“大古都”的理由。过去的反对者认为，安阳的原址邺城已在今河北省境，所以安阳不宜入都。但其实安阳作为大古都的主要内容“殷墟”仍在今安阳。特别的把安阳列为“大”字号的古都，曾得到历史地理学元老谭其骧先生的赞同（均有文献的查考）。为此，安阳立刻建立一个组织，由河南省委宣传部的一位副部长和安阳市委宣传部部长为首，邀请陈桥驿先生以及五省电视台的负责成员到安阳做了五个整天的考察。他们提出要求并同意电视片由《中国六大古都》改为《中国七大古都》，以前拍摄的一切费用，由安阳承担，并请陈桥驿先生再出版《中国七大古都》，仍请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记得在最后一次包括领导在内的会议中，由于电视台队员不谙历史地理，所以或是我的导师陈驿拍的板，同意安阳列入大古都的行列，电视台也因所花经费，都由安阳承担，经济上没有损失，也随着表示同意。于是电视剧《中国七大古都》最后告成，并向日本等国转引去转播，陈桥驿重新主编的《中国七大古都》仍由胡晓谦任责编，于1991年在中国青年出版社出版。由于谭其骧先生是把安阳列入大古都行列者，所以陈桥驿先生请谭其骧先生为此书写了序言，他则在书末写了长篇的《后记》，说明事情发生的经过。

古都之事接着还有后续。我的导师陈桥驿先生经常接到不少城市的来信，内容总是要求把自己的城市从一般的城市列为古都（定然提出种种理由），也有若干已经出现在陈编的《中国历史名城》中若干城市，当时都是古都，但他们认为还不够，也提出许多理由，认为自己所在的古城应该为安阳一样列入“大古都”的行列。这种来信甚多，陈先生为了复信，而且其实也无法一一解释他们所提出的理由，当年却是感到捉襟见肘，实在穷于应付。但因自己既已主编了《中国六大古都》和《中国七大古都》，又在每天播放的《中国七大古都》电视片中列名“顾问”，不复这些纷至沓来的信，也过意不去。于是，他就动手约请一批对古都有研究而又有兴趣的学者，以他为首，主编出版了一部规模较大的《中国都城辞典》，在江西教育出版社于1999年出版。把都城、古都、大古都列为条目，注释这类条目的定义，但自此以后，各地来信仍然不断。于是陈先生的答复就可以千篇一律了：请参阅《中国都城辞典》，为此而省事不少。当然，《辞典》的解释也不是铁定的，随着现***古事业的发展，仍有许多新的问题不断向先生问及 。现在陈先生年逾九旬，当然不能再顾问了。

再以后，2004年11月，中国古都学会，把郑州加入大古都的行列，有了中国八古都之说，2010年9月22日，中国古都学会年会在古都大同召开，大同正式被列入“大古都”行列。随后，《古都大同》著作问世。

大同确有理由列为古都。正如《古都学会大同宣言》所言：古都大同是1982年国务院批准的第一批24座历史文化名城之一，有着数百年的建都史，在中国古都研究发展进程中占有重要地位。古都大同是北方少数民族入主中原建立北魏王朝的首都，辽金时期又成为陪都。其中北魏在此建都96年，之前作为大代之南都63年，作为都盛乐时的北魏南都12年，作为迁都洛阳之北京49年，作为辽、金西京149年，共410年。大同曾是北魏王朝的京都，是北中国最大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中心。它是汉族和少数民族融合的大平台、大场所。它是中国都城建设的重要里程碑之一。它给我们留下鲜明的古都文化，也为古都研究提供了较为完整的客体。我们为大同入列“大古都”祝贺，为《古都大同》著作的问世而欣喜。(孟桂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