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玉:煤老板的无耻、无聊、无助、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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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1286 | 回复0 | 2012-3-29 20:42: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石玉 《时代周报》记者

3月的三亚,山西柳林首富、靠经营煤矿发家的联盛集团董事长邢利斌,为女儿的婚礼举办了一场群星演唱会。山西及国内知名人士云集。据报道,光演出耗资3000多万元,婚礼总费用超过7000万元。

“煤老板”确实是这个时代的怪物。他们是一夜暴富的代名词。钱,对他们来说,如同廉价的卫生纸,成袋子地装在汽车后备箱里,一挥手买下几栋楼。我的一个朋友曾亲历陕北一位煤老板花1500万元嫁女,专机接送、每桌宴席价格十数万云云,与邢利斌相类——因为钱实在来得太多太快,不花点儿真的不好意思。

如此这般,被国人骂曰“糜烂”。在整齐的批判声中,煤老板显然被符号化了。作为一个真实存在的特殊人群,他们的所欲所求,值得深入分析和体味,我更愿意把邢老板的7000万元嫁女之举,理解为他内心追求社会认可的举动,而这举动显然错位了,而且变得俗不可耐、轻浮不堪。

这位邢利斌,不同于土包子出身的煤老板,他有法律专业文凭,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同为奢华,因有众星捧场,他的嫁女比上述陕北老哥“高档”多了。网络上这场演唱会的视频显示,主持人致辞中,通篇介绍、赞颂联盛集团,与嫁女之事无甚瓜葛。看来,这是在借嫁女之机搭便车,展示一下企业形象,邢老板之衷肠,确实在同类中“卓尔不群”。

可是,煤老板仍不能像乔布斯、王石、任正非一样,通过自由竞争自强于世,且获得公众舆论的正面认可。当今中国,他们是最尴尬的一群人,在和权力者的勾连中,延续着日复一日的灰色生存。

我在山西某县亲历的一个场景是,宴席间有身价以亿计的几个煤老板,一个副科级干部居尊位,老板们则在侧位服侍,端茶倒水。我也见过几位遭遇2008年山西资源整合的煤老板,眼看巨额财富打水漂,整日锁眉蹙额,依然对媒体欲说还休。他们希望通过体制内部解决自己的问题,抱着权力的大腿永不撒手。

财富取得途径的非市场化,使得他们永远是权力的附庸,必须遵循低调得不能再低调的原则,稍一出轨,便内外遭忌。

看似物质生活阔绰逍遥,可是,他们获得社会认可的方式极为有限。

在地方上,对煤老板来说,不为公益事业出资,根本说不过去。就我所知,陕北府谷县的大煤老板高乃子,身居中国扶贫协会副会长,一人出资包修家乡的公路,家乡每户人家的洋楼建造、教育经费都是其个人出资,每年对外捐赠的数目,堪与曹德旺相伯仲。陕西神木县一个极小的煤老板(身价10亿元以内),登门向他请求帮助的各色人等(不包括媒体),每日平均不下五人。这位老板以每人5000元到10000元不等,一一应付。

但这些义举大都不为人所知。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煤老板对公众摊开心扉大谈其创业史,也从来没有一个真正的煤老板在公益、慈善领域里脱颖而出。就煤老板而言,品牌、形象、公众认可与尊重等等永远是奢饰品。他们遵循着一个原则:除非有足够的政治资源,否则千万不要出名。

像来到巴黎后的基督山伯爵,在自己庄园的party中,驾着热气球从天而降,一举获得巴黎社交界青眼。这位邢老板,拽住了这只“气球”:在几千万元买来的歌舞翩翩中,这位邢老板也如明星一样器宇轩昂、顾盼生辉。那一刻,他和名人们站在一起,沐浴在社会认可与尊重的阳光里。

我同情邢利斌们,他们试图挣脱灰色地带的压抑,争取社会的阳光照耀,获得内心的救赎。同时,我也有一种无法深入言说的撕裂感:身为山西省人大代表、柳林县政协名誉副主席,本来已获得认可,为何还如此惴惴不安?体制内尊贵的地位,竟也无法满足这位邢老板内心的尊重需求(马斯洛语),而非得重金买来所谓的“社会认可”?

而所谓的“社会认可”又是什么呢?就像希腊雅典奥运会的闭幕式上,我们只能提供给世界一场聒噪的不伦不类的琵琶现代舞,对邢利斌们,我们也只能提供给他们一场俗不可耐、浮华不堪的演唱会。

当然,我无意指责明星大腕,艺高而身贵,参加商业演出,无可厚非。只是这些通俗、民族、美声艺人集于一台,毫无主题,除了喧闹,还是喧闹。

社会的物欲横流,纷繁复杂,但指责一人之糜烂,略显不公。不光煤老板,试看我们身边的其他人群,投身公益、慈善的盖茨、巴菲特们,又有多少?

但是,究竟该拿什么拯救煤老板呢?网络上一片斥责邢利斌的声音,或许这也就是希望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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